“皇叔說的什麼話?某怎麼聽不懂?”趙允讓打著哈哈道。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趙元儼又神神叨叨起來,“嗬嗬,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古人誠不欺我啊!”
一邊的齊國公趙從照麵帶微笑,權當看戲。
趙禎言辭犀利的嗬斥了幾句賈昌朝,心裡已經將他記在了小本本上,找機會一起清算。
倒是一旁的李如意,一副如蒙大赦的鬆了一口氣。
等到好不容易退朝,趙允讓第一個退出紫宸殿,今天這臉是丟大發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禎回到禦書房,心情不錯,李如意此刻就站在一側低著頭。
“今天表現得不錯,至少冇有露怯!”趙禎鼓勵了他幾句,“平甫,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還有好訊息?”
“英明不過官家,確實還有好訊息!”張茂則馬屁如潮道,“這裡還有一封昨夜從鳳翔府送來的急報,是曹家親衛連夜送來的,聽說馬都跑死了好幾匹!”
趙禎接過奏疏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哼,一定是那個臭小子出的餿主意!不過,朕怎麼就那麼高興呢?張元那個奸賊,這到底是什麼命啊?居然這都能遇到?真是天佑朕的大宋啊!”
“平甫你如何看待此事?”趙禎看向張茂則,想聽聽他的看法。
“官家,微臣認為,此事若做成有些風險,但是一旦做成,就能拔除大宋內部很多不安定因素!”張茂則臉上滿是興奮之色,“大王這手筆,說實話,整個皇城司都找不出這樣一個人出來!”
“何止是皇城司?整個朝堂都很難找出這麼一個人來,你說這臭小子一套一套的連環計,到底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趙禎氣呼呼的問道,“李如意,你來回答朕!”
“微臣,微臣不敢!”李如意連忙跪下。
“朕恕你無罪,你隻管說!”趙禎現在越發的喜歡這個小黃門來,不光是因為他的年歲和自己的兒子相仿,很多時候在李如意的身上,能夠找到很多兒子缺失的怯弱和童真。
這纔是一個半大孩子該有的一麵,自己的兒子太成熟了點,簡直就是個妖孽!
“大王隻是說過一次,他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懂事太晚,他恨那些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斷送國家利益和百姓安危的雜碎,他恨那些眼裡隻有自己的利己主義者,但是大宋的體製擺在那裡,大王說過,官家很苦,被那些文官牽肘著,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逾越的。”李如意話匣子一打開,就巴巴的將當初趙昕跟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都倒了出來,“大王還說,太祖太宗皇帝在時,什麼不殺士大夫?該殺還得殺,光是流放發配就能免罪,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削尖腦袋要考取功名。成了進士就是士大夫一流,就算犯了宋律,文官集團也會出聲相保。大王還說...”
“那臭小子還說了什麼?”趙禎迫切的想要知道,催促道。
李如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嚇得哭起來,“大王還說...那些文官會想方設法逼迫官家簽署不殺士大夫的書麵文字來,好在將來用祖宗之法來繼續遏製那些繼任者!微臣死罪,請官家責罰!”
趙禎原地轉了一圈,嘴裡無聲默唸著這幾句話,難怪那麼耳熟呢!
當年範仲淹還在京城的時候,就和韓琦等人一同覲見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
祖宗之法,祖宗之法!
“朕恕你無罪,還有什麼?”趙禎上前,準備親自扶起李如意,一旁的張茂則連忙過去將其扶了起來,“你隻管說,將那個臭小子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的都說出來,說!”
李如意點頭如搗蒜,將剩下的那些話全都講了出來。
“大王分析過那些文官為何千方百計要哄騙官家寫下不殺士大夫,為的就是不能讓官家殺文官殺順手了,是一種自保的手段!”李如意接過內侍遞來的茶碗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痕繼續說道,“如果當真如了他們所願,官家頒佈了這樣的文書,將來無論是大王也好,其他皇子也罷,都會被文官以此牽製,做任何決斷前,都會搬出祖宗之法,即便是言辭犀利的頂撞了官家,也絲毫不懼,因為這是先祖自己親自頒佈的,繼任者若是非要殺士大夫,就是成了忤逆先祖的昏君,勢必會被那些士大夫給合力拉下寶座!最終成為文官集團的應聲蟲,實際上就是傀儡。”
趙禎意味深長的額首,他終於聽明白了。
“大王還說,賈昌朝之流就是最明顯的利己主義者,他們眼裡隻有自己的利益,隻要有人許諾給他們一定的利益,他們甚至可以違背本心,做出危害大宋的事情來。”李如意說完再次俯下身去。
“你先下去吧!”趙禎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這段時日就繼續住在曹府,每日朕會讓張茂則去接你入宮上朝,你不必有任何心理壓力,隻管做好你自己!”
“是,官家!”李如意如釋重負,他終於將趙昕交代的內容全都說了出來,這些話藏在他的心裡好幾天了,現在一朝說了出來,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趙禎屏退了所有人,書房裡隻剩下他和張茂則兩人。
“平甫,你怎麼看?”趙禎在張茂則的攙扶下,坐了回去,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覆。
“既然大王都已經有了全盤計劃,皇城司這邊也要開始按照計劃做事,華州華陰縣那邊已經將訊息傳遞過去了,屆時就會接張氏一族進京!”張茂則嘴角帶笑道,“至於大王說起的那些人像雕塑,也會同時進行,皇城司就等著那些自詡為民族英雄的雜碎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