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荊王趙元儼的府裡,趙允初正在書房問話。
“你說你二哥哥去了城東新開的香水鋪會見了什麼人?你怎麼會在那裡?幾時去的?和誰去的?”趙元儼孤疑,一口氣好幾個問題,弄得小兒子有些措手不及。
“兒子不知,隻是剛巧遇到二哥哥。”趙允初連忙躬身拱手道,“我是和肖兄、範兄還有曹氏兄弟一同去的,哦,還有兩位先生!我們午時下課後,一同前往,爹爹若是不信...”
“老夫信,以你的性格,斷然不會在這方麵扯謊。”趙元儼抬手打斷兒子賭咒發誓,“你最近和曹家兄弟走的很近?”
“唔,就是之前國子監祭酒和柳教習構陷肖兄,我挺身而出,和範兄曹兄幾人一起為肖兄張目,哦,肖兄是曹兄的表弟!”趙允初一激動就結巴,聽了老半天,趙元儼才反應過來,這位肖兄是何許人也。
冇想到,自己想儘一切辦法幫助趙允良穩住了宗正寺,最小的兒子居然陰差陽錯的傍上了趙昕,這個小子他到現在都看不透,關鍵是他背後還有一個飄忽不定的先帝!
雖說之前在英國公府已經和趙昕化解了所有的誤會,但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自己這個小兒子,居然到現在還蒙在鼓子裡,什麼肖辵,不就是將趙字拆開倒過來讀嗎?這個笨小子!老夫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東西?
待到老夫百年之後,你小子不得被那些人吞得骨頭都不剩?指望你那幾個哥哥是冇希望了!
“你們平時都同進同出?”趙元儼忽然來了興趣,見小兒子忽然臉漲得通紅,關心道,“怎麼了?”
“請爹爹恕罪,兒子...兒子自作主張,換到了肖兄範兄他們的課堂,成為了祭酒的學生。”說完趙允初雙腿跪下,趴在地上,等著來自親爹的咆哮怒吼。
“哦,是嗎?”趙元儼瞪大雙眼,這小子確實膽子挺大的,難道是被哪個臭小子帶壞了?真想好好教訓他一頓啊!可是,怎麼心情突然很好呢?
哦,是嗎?完啦?
我都跪下了,準備硬抗了,你就完啦?這麼草率嗎?
瞧瞧把人孩子給嚇得。
“行了,你回房去吧!”趙元儼擺了擺手道,“平時多和同窗交流交流,彆老是蒙在家裡,老夫瞧你都快待傻了!以後讓賬房多提點銀錢,彆老是想著蹭吃蹭喝的,來而不往非禮也,拿出點我們荊王府的氣勢來!”
趙允初直接呆了,這是爹爹?簡直不敢相信!
“還跪在那裡作甚?”趙元儼捂著額頭,怒吼一聲,地上的趙允初迅速爬起,消失在書房門口。
“這小子,是個什麼命啊?”趙元儼喃喃自語,“不行,老夫得做點什麼,允量那小子最近有些跳脫,今日好端端的跑去香水鋪,和誰見麵?神神秘秘的,連他弟弟都瞞著,而且...而且還讓趙昕他們遇見了,該死的臭小子,回來一定好好地家法伺候!”
馬車一路從鴻臚寺駛向外城,路上滿是行人,京城的夜市人頭攢動並不誇張,州橋夜市上擠滿了人流,那些小販一個個麵帶笑容,看著麵前的存貨慢慢售罄。
呂務簡幾次三番想鼓起勇氣,讓馬車在路口放自己下去,這大半天太過壓抑,關鍵剛纔的資訊量有些大,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況且,官家那邊還等著他回去覆命呢!
“司業,司業!”趙昕忽然用手肘撞了撞閉目養神狀態的呂務簡,“不舒服嗎?我看你麵色慘白。”
“怎麼說話呢?”呂務簡摸了摸有些鬆弛的下巴,“不是吃飯嗎?怎麼那麼久?”
得!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費薩爾和曹佾,相談甚歡,雖然費薩爾的大宋官話真的不敢恭維,這大概是商人之間的默契吧?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猜到對方的意思。
費薩爾一直在那裡為曹佾介紹各種大食沿線遇到的有趣見聞和各種商品,然後也提到了一些地方對於大宋瓷器和絲綢多麼推崇之類的,曹佾也對他介紹了曹家生意的涵蓋麵,以及京城一帶的佈局和方向。
“我對大宋的飲食一直都是非常熱衷的,海上的條件很惡劣,你彆看我們往返一次貿易賺得挺豐厚,其實那些水手能夠安全的回到故土不足六成。”費薩爾說到這裡,就不由得歎息,“每次都是航行不久,船上就出現一兩例壞血癥的患者,我們無濟於事,隻能旁觀他們的死亡,什麼都做不了。”
“居然如此恐怖?”曹佾似乎被嚇到了,在他看來,疾病不可怕,但是那種無法醫治的怪病纔是恐懼的,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中獎了,然後等待你的就是死亡一個途徑。
“所以,雖然大食每年有大量的商人進行海上貿易,但是死亡的風險與我們同在,除此之外就是暴風雨,錫蘭附近經常有船隻遇難。”費薩爾說到這裡有些唏噓不已。
“暴風雨冇有辦法,那是天災。”趙昕靠了過去,給費薩爾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但是壞血病,你可以多買點我們的茶葉,就會發現,壞血病感染的機率會大幅度降低。”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費薩爾一臉的不信,“你知道為了徹底解決壞血病,我們每年花費在醫療研究上麵多少第納爾嗎?”【注:第納爾是阿拉伯地區通用的金幣,銀幣稱為迪爾汗。】
“那看來,舅舅,我們有必要給出口的茶葉提價了!”趙昕這次用的是大宋官話,是雙方都能聽懂的。
“你冇有騙我?”費薩爾還是有些狐疑,轉而看向曹佾,“他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是他說的,你最好相信他。”曹佾打起了太極,“況且你這次回去,我可以贈送一批茶葉給你當做見麵禮,你們不妨嘗試一下他說的那種可能性,反正即使冇有茶葉你們也要回去,多嘗試一種辦法,又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