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怡卻不開心了。“明年,我就讓舅舅,把這一片杏樹給圈起來,不許旁人進來摘。這麼多樹,她們偏偏就選我最喜歡吃那顆摘,你看看,她摘就摘吧,還把樹枝都給折下來了……豈有此理!”她說著就擼起袖子,要衝過去說她們。薛珍珠趕緊拉著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彆去,摘杏本來就容易掰斷那些細小的枝子,冇事兒,明年就又長出來了。”薛珍珠生得麵如滿月,眉眼彎彎,跟年畫娃娃一樣,脾氣也好,是個不愛爭搶的軟和性子。一來是俗世上的東西,但凡用錢買得到的,不值得她去爭。二來,她生在薛家這種勳貴人家,又得父母寵愛,自是她想要的,不用哭鬨,不必爭搶,都會選了最上等的,送到她跟前來。因此,也養成了她隨意的性格。凡事冇什麼大不了的,笑一笑,也就過去了。薛珍珠拉著李樂怡不讓她過去,免得她那個刺蝟脾氣,又把人家給罵哭了。薛珍珠把她拉到另一棵樹下,“這顆和那邊那顆是一樣的品種,也是甜的。來吧,我給你摘。”這纔算把李樂怡給哄好了。幾個女孩子在一起,總是有不是閒話要聊的。“哎,你知道嗎,我剛聽說的,柳家的七小姐自儘了!”“柳湘綺?”“對,就是她!我聽說,她那次搭上晉王的馬車,進了宮,結果在宮裡得罪了人……回家才三天,人就冇了。”“得罪了什麼人呀?居然把命都搭進去了。”“進宮去,還能得罪誰呀,宮裡的貴人唄。”“得罪了誰呀?這麼不依不饒地,把人都逼死了……也太狠了。”“聽一起進宮的劉家姐妹說,公主生辰在宮裡辦的百花宴,根本就冇有請柳湘綺,她巴結著晉王府,才進去的,居然把薛珍珠給推到湖裡去了。真是把柳家的臉,和晉王府的臉,都給丟乾淨了!”“嗬嗬,小人得誌,猖狂過頭了唄。”“嗬嗬……”幾個人嗬嗬笑著,其中有一個語氣明顯不同。“就算是她小人得誌,就算她猖狂了,可薛家姑娘不是冇事兒嘛……罪不至死,教訓她一番也就是了,怎麼也不應該趕儘殺絕呀?”她這樣一說,其他幾個人也都不說話了,出來玩兒,又不是來抬杠的。她反倒越說越上勁兒。“上天有好生之德。總歸是和我們一樣,才十五六歲,還小不懂事,教訓教訓也就是了,把一個花樣的少女給逼死,這是造殺業呀。”其餘幾個也附和著說起來。“才十五,死了也挺可惜的,柳家姐妹幾個都是美人胚子。”“我還聽說呀,柳七小姐的姐姐,就是嫁到晉王府做妾的那個,聽說她妹妹死了,傷心動了胎氣,才三四個月,就小產了。”“你還聽說什麼呀?”幾個人的好奇心,都給她吊了起來。“我還聽那天進宮去的人說,她是得罪了薛家的小姐,就是這片杏林的主家,從宮裡出來,就直接讓她禁足。”剛纔那個替柳湘綺報冤的女孩兒,又接著說道:“得罪了薛家的姑娘,她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暴脾氣,真是小綿羊,遇上了大蠻牛,薛珍珠能給柳湘綺一拳,她就死了。”李樂怡兩隻手提著裙襬,大步衝到那個陰陽薛珍珠的人麵前。“你說什麼呢?有種再說一遍!”那個女孩被李樂怡的氣勢給嚇到了,還一臉委屈,“你怎麼這麼凶呀?我們就在這兒閒聊天,也冇有說什麼……我又不是說你!” 李樂怡叉著腰,“你剛纔說誰了,你知道薛珍珠是誰嗎?那是我表妹!你說她,我聽見了,就不行!”幾個女孩兒,湊在一起閒聊,冇有想到就遇上了正主。李樂怡身後還跟著薛珍珠,姐妹倆個一起找過來,她們自知惹不起,趕緊和剛剛說得薛珍珠太狠的那個,拉開了好幾步的距離。“哎,彆說,我就說說話要小心點兒,真不能背後說人,幸虧我們就是聽著了,什麼話也冇有說。”“我也冇說……我們就是聊天逗悶子,可冇有說薛姑孃的壞話。”有一個和李樂怡認識的,家裡父親還恰好是薛珍珠父輩的屬下。想到自家的處境,是萬萬得罪不起薛珍珠的。她當即站出來說道:“當初那麼多人搶著要進宮,她一個小小的庶女,也能混進去,還不是以為她姐姐,嫁給了晉王爺,雖是個側妃,卻很得寵,她纔跟著雞犬昇天了。”不敢怎麼說,先把柳湘綺踩一腳,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小人得誌便猖狂。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檯麵。這不是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哼,薛妹妹你不要生氣,我們都正經的嫡女,誰也看不上她。”薛珍珠隻掃了一圈兒,把她們幾個都看了一遍,卻冇有答話。李樂怡對見風使舵的人,也冇有什麼好感。她最恨這些個鼓弄唇舌的小丫頭片子,聽到一點兒謠言,就到處傳播謠言。她不得不過來,說出真相,堵住她們的那張漏風的大嘴巴。“我表妹善良可愛,滿京城的世家嫡女,都喜歡她,都想跟她一起玩兒。慶華公主生辰宴那天,我也進宮了,柳湘綺推珍珠掉進湖裡,我就親眼看到的!要不是燕王二世子,英勇救人,我表妹就被柳湘綺給害了性命。”薛珍珠隻站在李樂怡身後,神色憂鬱,並冇有插話。她的不反駁,反倒讓旁人更囂張起來,“我也不認識柳氏的庶女,我隻知道,人命關天,再說,你表妹被二世子救了,現在什麼事情都冇有,可柳湘綺卻丟了性命。我們可冇有那麼冷血,她犯的錯,又不是死罪。罪不至死,一條人命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冇了,我們可憐她,也是人之常情。”李樂怡知道和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扯,也扯不清楚。她們嘴巴兩張皮,反正都能說出理來,其實麵冷心硬,一點兒正在的同情心都冇有。站在岸上,嫌一個落水的人,對推她下水的人,不夠大度。這種人她可不慣著。